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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疯妃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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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282章 宴
      冬月初八,安福公主大婚。
      大皇子成了太子,首次带着自己的太子妃和良媛良娣出现,志得意满,骄矜飞扬。
      众朝臣来给帝后和竺相做面子,瞧见太子那副尊容,不由纷纷侧目。
      甚至有那跟司农寺卿叶继申关系好的,悄悄地跟他说:“劝劝令婿,陛下春秋正盛呢……”
      刚当上太子就这样自高自大起来,之前光听说骄横,可没听说过愚蠢啊!
      叶继申叹口气,摇摇头。
      太子妃成亲后只见过娘家人一回,就是回门那天。
      就那一天,叶氏都没忍住,躲进内室抱着亲娘痛哭了一场。
      叶继申以为是叶氏颜色不若两位侧妃,所以不讨太子欢心,还特意叮嘱夫人,要教导太子妃不许拈酸吃醋。
      谁知潘氏背了人,唉声叹气地告诉叶继申:太子殿下守礼过了头,除了大婚当夜宿在太子妃处,其他时候,都是睡在自己的寝殿。
      而且,还说要“尊重太子妃”,所以暂时先不与两位侧妃圆房。
      那赖良娣出身低微,自然不敢争持。可良媛黄娇娇却是乐康伯黄泽的独生女儿,一向骄纵,这半个月来,已经不知道跟太子妃闹了几次。
      太子妃初时也以为是自己的错,还小意地去求见太子,想要劝他去看望两位侧妃。
      可太子却大发雷霆,说自己诚心待她,她却如此不领情;既然她这样不稀罕自己的尊重,那以后就等着养庶子庶女吧。
      太子妃肝肠寸断,焦头烂额。
      身边的陪嫁丫鬟回叶府送东西,特意去问过潘氏该怎么办。
      从来只听说过追欢逐笑、宠妾灭妻的男子,还没听说过妻妾都不爱、甚至连皇孙都不急着生的太子呢!
      潘氏一筹莫展。
      这种情况下,叶继申即便是真提醒了太子什么话,以太子一向的多疑多思,只怕也不会听的。
      苦笑一声,叶正卿压低了声音:“我这个岳丈就是摆设,人家只听太傅的。”
      太傅么……
      倒也是正途。
      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安福大公主的公公:竺致远。
      竺致远满面红光,听着前后左右的恭维,连连拱手还礼,笑得合不拢嘴。
      内宅里。
      众人围着竺相的妻子班氏道恭喜,连面上的喜色却都不多。
      ——安福大公主自幼被帝后千宠万宠,跋扈任性,下头的弟弟妹妹们,都得让着她。
      这样长大的公主殿下,又怎么会真的当班氏是婆母?
      只怕班氏这个小儿子,是替人家养的咯!
      更兼着太子妃在首座上表情恬淡,温婉大方,亲和有礼。
      对比之下,班氏不由得心里发酸,倒是与太子妃越发亲近起来。
      一同默默来吃宴席的罗氏惯例与堂姐罗夫人坐在一起,对视一眼,再同时低头,默契地吃茶不语。
      跟皇家做亲家是这么好做的么?
      好在朱凛朱冽都是圆圆的,皇家看不上;好在沈濯已经成功破婚。
      罗氏不知道,罗夫人心里这时也正在担忧自家以后的长媳问题,而且,她瞬间便想起了欧阳试梅。
      唉!
      朱凛那个不省心的啊!
      跟着沈信芳一走就是半年,却是一丁点儿消息都不往家里带。还是清江侯朱闵亲自去找陈国公才问到了一句“平安无事”。
      这臭小子!
      罗夫人想起来就咬牙!
      这个固执劲儿,也不知道是随了谁!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此时的欧阳试梅却正在侍郎府里,跟朱冽、沈濯一起喝茶吃小食。
      “竺家没有小姐,我们不去也就罢了。你哥哥可是正儿八经地跟竺探花同科,且名次挨得这样近,怎么你也不去凑个趣?”沈濯打趣欧阳试梅。
      欧阳试梅即便是吃零食也身姿端正、脊背挺直,闻言瞟了沈濯一眼,哼了一声:“礼尚往来。他家连帖子都没送来,我们凑上去做什么?让人家嘲笑么?”
      朱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:“怎么可能?竺相一向以做事周全著称的呀!你爹爹兄长那样得陛下赏识,连宅子都是亲自赐下,竺相怎会这般不给你家面子?”
      沈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“前水部郎中是竺相的次子啊!欧阳伯伯一来,陛下立即便把那一位放了外任。虽是高升,但谁不知道,陛下这是在嫌弃竺二公子履职不力啊?所以赶紧将人赶走,给欧阳伯伯挪了地方!”
      朱冽傻了眼:“合着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?”
      这算是私仇了吧?
      那竺相也该故作大方一番啊!
      欧阳试梅面色如常,一边迅疾地啃着鸭舌头,一边慢条斯理地解释:“两淮年年修,两江年年涝,我爹爹来了就派了修缮工程纲要下去。户部张嘴就是没钱。
      “我爹爹那性子,哪里忍得了这个?瞅了个机会便跟陛下直话直说。往年修得不得法,所以户部看着工部就不顺眼,死活不肯给钱。但照着我爹爹的这个法子修,三五年内不用再修。陛下亲自给户部下令拨款,又戒饬了不许阴奉阳违偷工减料。”
      不许偷工减料?
      凡工程,不偷工减料,河工上上下下的官员可吃什么去?
      然而皇帝发了话,这就是明明白白地要给欧阳堤撑腰。若是此次修的堤坝再次决口,然后被查到是修缮不得法,那就不是欧阳堤的事儿,而是竺相挟私报复的事儿了!
      朱冽目瞪口呆:“这,这何止是私仇,简直快要成了死仇了……”
      所以,竺相幼子尚主,这么有面子的场面,又怎么会让欧阳一家子去提醒旁人,他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里,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呢?
      不给欧阳家下帖子,太正常了;下了才是脑抽。
      沈濯笑眯眯地,撞了撞欧阳试梅:“欧阳伯伯是故意的么?”
      欧阳试梅又瞟了她一眼,正色道:“正心诚意,直道而行。我爹爹兄长都是从不受任何拉拢示好的人。即便跟国公府成了姻亲,也没有个就拉帮结派、结党营私的道理。至于旁人,爱怎么想,随他们的便。我爹爹又不是为他们做的官。”
      前次说欧阳堤“罔顾规矩”,这一次又说他“结党营私”,还把陈国公也绕了进去……
      沈濯则若有所思:“竺相竟然连国公府也不肯放过……”
      那侍郎府还远么?
      朱冽一脸茫然:“你们在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