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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容后倾天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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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67章 天塌
      楚中铭从早朝上下来,腿都是软的,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分析着各路关系,以及他在这些关系中的处境。
      庆南王跟安王比兄弟还好,比父子还亲,他们曾一同上过沙场,也一起在朝中谋权夺势,打下了与太子抗衡的筹码。
      如今庆南王的侄女,更是安王的王妃,朝中人尽皆知。
      皇上说是让他去还庆南王的清白,却带了两名兵部官员,而这两名官员,正好又是太子的人。
      最要命的是,楚家三小姐也在安王的府上,大小姐还打算嫁给太子。
      楚中铭到了江南,是要听太子的,还是要听安王的?是要还庆南王一个清白,还是揪着他的错不放,让太子赢了这场?
      无论怎么做,都是得罪人,都有可能把自己赔进去。
      他曾经要鱼与熊掌兼得的大计,如今成了前院招贼,后院起火。
      楚中铭愁的从宫中走到家中,头发都差点白了,结果在家门口却遇到让他连胡子也可以白的人。
      宫内大监带了圣旨正等着他呢。
      圣旨说了,此事关乎庆南王名节,非同小可,让他即日起程,不得有半分耽搁。
      前脚散朝,后脚圣旨就跟上,还真是赶着他去送死啊!
      楚中铭领旨回家,意识混乱,踉踉跄跄竟拐进了菊院。
      三姨娘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了,咋一见他来,美的花枝乱颤,手指一勾就要把楚中铭往内室里带。
      楚中铭没心情寻欢,被三姨娘一拉才恍惚回神,心里急火火的。
      他握住三姨娘的手,很有几分深情地叮嘱:“我要出一趟远门,夫人最近一直在忙,也没空管府里的事,另外两房平时说个话都出不了嗓门,也不指望了,只有你最是聪明伶俐,没事就多留心着点,帮我照看着这个家。”
      三姨娘一只手已经顺进他的领口,满脸舍不得地嗲声道:“老爷要去哪儿,左右不过三五日就回了,府里会怎样,我也是不能事的,还是让夫人去管吧。”
      楚中铭脸上划过一丝介乎享受,与难耐的表情,呼吸都有点不稳了。
      稍顿了一下,才把三姨娘越来越往下的那只手也捉回来:“你且听我的,不用担心夫人那头,我马上去她那院,会跟她说清楚的。”
      三姨娘还没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,楚中铭已经起身出了菊院。
      到了门口,又回头看三姨娘。
      她妖娆地依门而立,身上的衣服因刚跟楚中铭纠缠过,领口扯开半边,露出一片晃眼的白色来。
      她目光含水,望着楚中铭笑,眉梢眼角净是风流韵致,既是在这种紧要时刻,也把楚中铭的三魂七魄勾走不少。
      楚中铭强行把自己的目光,从三姨娘身上撕下来,往楚夫人院里去。
      楚夫人的心情,正极度不佳。
      昨日公堂上闹成那样,老爷还打了她一耳光,回到府中连一句话也不解释,就把他自己关进了书房,任楚夫人怎么喊都不开。
      憋屈的楚夫人一夜未眠,今日脸更是肿的跟馒头一样,又疼又心酸。
      她是楚家的主母,是楚中铭的原配夫人,多少年了,还从来没受过这等屈辱,这要她以后如何出去见人?
      楚夫人一整天连门也没出,立等着楚中铭来跟她道歉,还她尊严。
      好不容易等到他来,楚夫人把脸往墙儿一别,用那张肿脸对着他,以宣示楚中铭的罪状。
      结果楚中铭连看都没看,颓然往房中椅子上一坐,木木地说:“我要离京,即刻就走,这一去凶……”
      想了想还是不吉利,又改了口:“圣旨已经下了,要去查庆南王的事,此事凶险,你在京中切记不可乱动。”
      他缓了一口气,接着说:“还有几件事,你也得注意。第一个就是,不要跟蓉儿再起冲突,她的事复杂,我现在也没理清来龙去脉,所以我不在京中这段日子,你离她远点,别再惹事上身。”
      “另外,家中之事,暂且交由江兰去打点,你多往大舅哥那边跑几趟,探探太子的口风,琬儿的婚事千万不可再出意外。”
      “还有琅儿,他是咱们楚家唯一的香火,你要多请大夫,不拘花多少银子,病能看好就成,照顾好他,也算是承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情份了。”
      这一大堆事里,对楚中铭来说件件如天塌般重要,可对楚夫来说,就一件事最重。
      她都没等楚中铭把话说完,眼睛就立了起来:“让江兰管家,你可真说得出口啊,我的老爷。江兰一天到晚只顾作妖,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,你可看到她着一丝急了?这家不给她管还好,要是给她管了,我怕没等你回来,就得败光。”
      楚中铭仰头向天,想问问各路神仙,娶这样的媳妇儿,还能退吗?
      这楚刘氏的脑子里,除了嫉妒,还能不能装点正事,她难道看不出来,现在情势的严峻吗?
      多说无益,楚中铭起身摇头,心死如灰:“你顾得了家里,就顾不了儿女和我,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      前院,管家已经把他的包袱备好,兵部派了战马送行,也已经在门口等候。
      楚家人到此刻才发现情况真的不太对了。
      送别都小心翼翼,深觉得楚中铭此行凶险之极。
      楚夫人到底还没被嫉妒冲昏了头,尤其是楚中铭不在的情况下,那些妖孽她有的是办法收拾,倒把火气压了下去。
      念着夫妻情分,当下换衣出门,回了趟母家,央求着自己的兄长给庆南王写信。
      他兄长早知道楚中铭这趟差事,也在为此事犯愁,告诉楚夫人说:“信是写不了,不过已经跟兵部的两位同僚打过招呼,让他们照顾一二,只要人能平安归来,一切都好说。”
      朝中事,楚夫人知之甚少,但她信自己的母家,连兄长都这么说了,那楚中铭的景况一定不容乐观。
      家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儿子大病无药,老爷又出门了,大女儿婚事悬疑,小女儿嫁去安王府到现在都没个信儿。
      若大的一个府门,此刻回去,竟然一下子空落落的,楚夫人莫名就生出一些悲凉来,连跟她错身而过的,一个行迹可疑的丫鬟都没注意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