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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勿扰飞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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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树屋
      作为一名资深的飞剑使者, 鲁甲去过很多地方, 到过很多宗门, 为无数修士及普通人送过书信及物品。他以前是个散修, 修为进入金丹期以后, 就一直停滞不前, 又买不起昂贵的丹药, 就只能加入驿站,成为飞剑使者的一员。好在修士们对飞剑使者非常礼遇,也不敢冒着得罪各大宗门的风险抢劫他们。尤其是两百年前, 一位有名的元婴老祖写赋赞扬过他们以后,他们在修真界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,被无数人誉为希望的指着, 爱与情感的指路人。
      这次让他这个老手到琉光宗送东西, 是驿站特意安排的,怕新来的飞剑使者资历浅, 沉不住气, 在琉光宗面前漏了怯。等鲁甲走进琉光宗以后, 他觉得驿站在这件事上考虑得非常周到, 里面凛冽的剑气, 还有那些剑修们面无表情的模样,都让他有腿软的冲动。
      但是尽管如此, 他还是挺直了腰,站稳了腿, 身为金牌飞剑使者的尊严不能丢。
      “这些东西, 真的是你口中那位桓宗寄来的?”金岳看着用油纸捆扎得结结实实的各种包裹,动了动手指,其中一个包裹就到了他手上。拆开包裹一看,里面装着的不是孤本秘籍,也不是珍稀药草,而是……熏肉?
      “这是邱城最有名的蜜香熏肉,口感香甜又有嚼劲,是外地修士到邱城必点的一道菜。”飞剑使者见在场众人表情十分奇怪,以为他们在担心吃食不卫生,尽管非常敬畏这些人,但是他仍旧尽职尽责的解释,“请诸位放心,我们驿站的伙计都十分有良知道德,在打包的过程中,非常注意卫生情况,更不会偷吃缺斤少两,这是客人下单时签的字,诸位可以根据订单上的内容,核对数量与重量。”
      “寄东西的人,真的说他叫桓宗?”坐在下首的松河峰主忍不住又问了一遍,“你没有记错?”
      “请尊贵的客人放心,我们绝对不会弄错顾客的信息。”鲁甲道,“请您相信我们的工作能力。”
      整个大殿陷入沉默中,金岳在确认单上签了自己名字:“有劳使者了。”
      “不必客气。”拿到确认单,鲁甲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待,离开正殿就跳上飞剑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琉光宗。跟这些剑修说话实在太有压力了,待太久不利于长寿。
      “宗主,您说这会不会是什么暗示?”松河把特产翻来覆去看了几遍,也没看出上面有特别的标识,“还是说邱城发生了什么事?”
      金岳眉头紧皱:“派个弟子去邱城打听打听。”
      “我这就安排。”松河站起身,匆匆往外走,怕自己动作慢了,会有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。
      云华门演武场上,内门弟子正在教新来的弟子正在练习入门剑法,见到一个飞剑使者由五行堂弟子领着进正殿,默默猜测是谁给掌门他们寄了东西。
      新弟子见内门师兄师姐们躲在一旁窃窃私语,都生出了好奇心。
      等到傍晚的时候,他们才知道是栖月峰的亲传师姐给掌门、峰主还有亲传弟子寄了土特产,就连晚上他们吃饭的时候,碗里都多了几片邱城特色熏肉。
      身材微胖的高健演吃得很开心,见身边的归临还没有动筷子,便问:“你不喜欢吃?”
      归临小声道:“我听说晨霞峰的峰主与栖月峰峰主关系不太好?”
      高健演扒了几口饭,不明白归归临这话是什么意思。
      “箜篌师姐给晨霞峰寄特产,就不怕栖月峰峰主生气?”归临垂下眼睑,“做弟子的,不应该对师父言听计从?”
      “话是这样没错,但两位峰主之间又不是深仇大恨,用不着闹得这么僵吧?”高健演往四周看了看,伸手揽住归临的肩膀,“你别说了,这话传出去可不好听。”
      归临推开高健演搭在自己肩上的手,夹起一片熏肉放进嘴里。直到他结束用餐,碗里其他的肉都没有动。高健演咽了咽口水,这么好吃的熏肉都能剩下,挑食真不是好习惯。
      雪一直没有停,箜篌与桓宗离开邱城后往东前行,天黑的时候他们还在林子里。到了冬季,很多树的叶子已经脱落,雪与腐烂的叶子混在一起,散发着淡淡的腐朽味道。
      箜篌从飞剑上跳下来,在四周看了一眼,兴致勃勃道:“我们今晚睡在树上吧。”
      桓宗掀开帘子,见箜篌似乎对露宿在外充满了期待,抬头挑了一棵粗壮的大树,从袖中取出某个东西往树上一抛,一栋小木屋便出现在了树上。
      “树屋?”箜篌欢呼道,“桓宗,你好厉害,连这个都有。”
      “只是一件不值钱的法器而已。”桓宗没有想到不过是一栋木屋,能让箜篌高兴成这样。
      “我长这么大,还从来没有住过树屋呢。”箜篌想飞进树屋去看看,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急切,只好把手背在身后,用脚轻轻踢地上的积雪,“我原本还打算用树枝搭个小窝来着。”
      踢了没几下,积雪下面忽然窜出一个黑影,黑影散发的灵气,让四周的枯草长出了几片绿叶。
      灵物还是灵药?箜篌愣了一瞬,很快便反应过来,足尖一点飞身追了上去。这个灵物速度非常快,箜篌飞来跑去,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,才把它死死摁在自己手上。
      “桓宗,是朱红草!”箜篌紧紧捏住手中扭来扭去的灵草,顾不上擦去脸上头上的枯叶与污雪,趴在地上喜滋滋的扭头对桓宗道,“你快拿玉药盒来,吃了它对心肺有好处!”
      桓宗见她一身的狼狈,手臂被冰雪磨得通红,还舍不得松开朱红草。取出一个玉药盒,他蹲下身取过她手里的朱红草,盖上盒盖,把手伸到她面前:“地上凉。”
      “没事。”箜篌抓住桓宗的手,借力站起身。低头见桓宗白皙干净的手掌,被她弄上了污泥,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,默默的把手移到了背后。
      “这个玉药盒你一定要收好,这种灵草十分难得,在你回到宗门前,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个。”桓宗看了眼旁边那团被箜篌踹开的雪,觉得自己好像在看某个奇迹。
      朱红草生长毫无规律,十分难得。就算偶然遇到,也会有凶蛇护灵。谁能想到这么难得的灵草,被人踢上几脚就蹿了出来,至于护灵的凶蛇……大雪天气,或许是在冬眠?
      “给我干什么?”箜篌莫名其妙,“需要这个的不是你吗?”
      她身体好好的,没病没灾,留着这个干什么?做成药丸子吃着玩吗?
      桓宗愣住,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女,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给我?”
      “对呀。”箜篌点头,“给你啊。”箜篌怀疑桓宗的脑子因为生病太久,反应能力有些慢。不过这是她下山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,就算傻了点,也不能嫌弃。
      “你知不知道这是朱红草?”桓宗伸手摘去箜篌发间的枯叶,失笑,“怎么能给我?”
      “就是因为知道,才给你啊。”箜篌觉得桓宗提的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奇怪,他们三个人里面,就他身体不好,一路上总是咳嗽,这个药不给他给谁?
      桓宗觉得,箜篌此刻看他的眼神,似乎在问他,你是不是傻?他握紧玉药盒,笑出声来,因为笑得太大声,还忍不住咳了好几声,耳尖跟脸颊都红了起来。
      “箜篌,谢谢你。”他的眼睛亮极了。
      看着他的眼睛,箜篌想起了夏夜里的星星,又闪又好看。
      “不客气。”她大方的摆了摆手,随后想起自己的手还脏着,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      “你的手臂受伤了。”桓宗收起玉药盒,掏出柔软干净的帕子,弯腰用药液冲干净箜篌手臂上的擦伤,把帕子缠绕在她手臂上,“雪天冷,伤口愈合的速度慢一些,今晚睡一觉,明天就能痊愈了。”
      “谢谢。”箜篌抬头偷偷看了好几眼树上的木屋,红着脸道,“我能不能上去看看树屋?”建在树上的屋子,一定很好玩。
      “可以。”桓宗笑,“你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,我可以重新炼制一下。”
      “那我去啦。”箜篌迫不及待地飞上树,爬进了木屋中。
      看着少女欢快地消失在树屋门后,桓宗脸上仰头看着树屋,脸上的笑意仍在。
      “公子。”林斛走到他身后,难掩激动之情,“真的是朱红草?”
      让御霄门找遍了整个凌忧界都没有寻到的朱红草,竟然这么简单就到了公子手中?他看着地上那堆被箜篌踢开的积雪,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。
      桓宗微微点头:“没错,这就是朱红草。”
      在修真界价值连城,无数修士苦求不得的朱红草。
      “桓宗!”树屋的窗户打开,少女伸出一颗脑袋,语气激动得像是收到心爱礼物的孩子,“树屋里面好漂亮,里面居然还有软软的大床与各种吃食,你准备得好周全!”
      这件法器是他很小的时候,宗门里一位长辈送给他的,他从未拿出来用过,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。
      “里面还有好多玩具。”没过一会儿,少女从屋里捧出个比她脑袋还要大的不倒翁,递到窗外让桓宗看得更清楚,“这个不倒翁长得好像你呀。”
      桓宗看着那个眉眼扭曲,圆肚子的不倒翁,默然无语。
      这种没手没脚的不倒翁,究竟哪里像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