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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野田黄雀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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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45章
      “他们要的,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人。”
      “权势,地位,欲望。人亦如此,修真者亦是人。
      没有我云无渡,也会有下一个李天渡王天渡。”
      “归根结底,是争权夺利。”
      他轻声说:“可我算什么呢。”
      “师兄。我算什么呢?我的父亲母亲,我的亲人朋友,我的人生,我的性命,我的尸首,天下百姓的性命……都算些什么?
      难道这些还不够吗?
      为什么还要继续咄咄逼人?为什么连阿瑾都要……”
      云无渡声音戛然而止,他用力闭上了眼睛,感受到阿瑾在不断往下滑。
      “……既然如此……”
      “我何不活得嚣张些。”
      林寒正失声:“天渡!”
      “师兄,我该叫你师伯吧。”云无渡回头,一笑,“云天渡死了,云天雩也死了,白徵之也死了,活下来的是阿瑾,民间独行侠阿瑾。”
      “天渡!”
      云无渡大步往前走。
      我要,去做我未完的事了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修真界的动乱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民间。
      他们原本就是哺喂的关系,处在一个平衡点,修真界建立在凡人的供奉之上,而修真者一怒,<a href="https:///tags_nan/fanrenliu.html" target="_blank">凡人流血漂橹。
      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。修真界内乱,修士大杀四方,随意一套剑招都能连累无数百姓。
      正如当日稷山脚下的稷山镇,如果没有应天欢及时赶到,那条xx河里,只会飘满尸首。
      修真宗派之间的内斗连累了许多民间城池,导致非常多百姓受伤、房屋倒塌,为今年旱灾粮荒增添了更多苦难。
      大旱之年,本来就满地饿殍,再加上天雷相助,修真相斗,仿佛是老天厌恶了全世间,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。
      凡人,修士,王侯将相,在这场纷乱中,一样都是蝼蚁。
      但即使如此,乱世中人,还是都在努力活着。
      此地活不下去,他们就迁徙,往远了走,总有活命的机会。
      仉端,也混在其中。
      自从木山一别,他与云无渡、白玦没有一起回到稷山,他借着飓风出了结界,落地点是一条河流边。
      他御剑在山峦河道上逡巡,凭借记忆找到了昆山镇的方向。
      当初,他在昆山镇救下了一个肖似端昭仪的“玉女娘娘”,托给了萧於菟救走,后来事发突然,萧誓接走萧於菟时,并没有带走“端昭仪”,只是将她们安顿在昆山镇。
      如今,仉端要返回来,再看一眼。
      她,究竟是不是他“母妃”。
      等他赶到了昆山镇,这里早已不复当初的繁华。
      “炉鼎”事情败露之后,仉天帝带队收整了昆山镇,清点遗失的武器和妇女,销毁丹药,捣毁了许多青楼,把底下窖藏的儿童都救了出来,这才知道,那些孩子原来都是“炉鼎”诞下的子嗣,因为天赋不够,直接被抛弃于此,等着长大之后再度沦为“炉鼎”、“炉灰”。
      仉天帝将镇子上参与此时的百姓和修真者都抓了起来,随后就撤出了昆山镇。
      昆山镇一下子就衰败了下来,本来就地势不好,狭窄贫瘠,失去了支撑产业,普通百姓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,几个月时间各奔东西。
      而当初五步一家十步一馆的青楼楚馆也都倒闭了,其中女子不知都去了哪里。
      仉端站在福源宫门口,半扇木门倾倒在一边,里头草木丛生,哪里还看得出当年莺歌燕舞、纸醉金迷的销烟窟痕迹。
      仉端犹豫了片刻,才走了进去,院子天井中搭了个四四方方的台子,木板朽得不能再朽。
      恍惚间,似乎看见了当年花团锦簇,丝竹管乐和女子莺燕之声,人来人往。
      仉端站在台子上,茫然四顾着。
      萧於菟告诉他,临走前,她留了钱和护身周符咒给媚儿和神似端昭仪的女子,嘱咐二人隐姓埋名躲在福源宫。
      怎么……才几日的时间,就人去楼空,人走茶凉。
      “吱嘎——”
      屋里头响起了木楼梯扭动的声音,仉端奔进去一看,破败荒凉的屋里正站着一个女子,她惊悚地看着仉端,怀里还抱着一架半老琵琶。
      “你……”
      女子看起来有些年纪了,蹙眉打量仉端,既怕又嫌:“人都跑了,你们还追过来干什么,真是贪色不要命,赶紧逃命去吧!”
      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      第79章 别亦难3
      仉端从昆山镇福源宫那边得知了消息,便紧追“金龙军”的痕迹,四处奔波。
      只是世事无常,人间的动乱爆发,死的人奇多。
      旱灾。粮荒。逃荒。械斗。土匪。
      灾祸仿佛一夜之间全都涌了出来,仉端追着金龙军的痕迹,用双脚奔走,混在逃荒的,看到了京都之外,人间最真实的样子。
      死的人,不计其数。
      死的惨相,不胜其数。
      干瘪如柴火的躯体,伶仃的手臂上,焦黑的皮包裹着骨头,一不小心踩上去,就会发出清脆的爆裂声。
      还有被挖空皮肉的尸首,小儿圆滚滚的肚子插在细细的四肢上,有一种另类的荒诞不经。
      等入了冬,冻死的人更多了,人们偏爱干瘦些的尸骨,烧起来脆一点,烧得快,再铺上厚一点的黄油,烧得烫一点。
      一路上黄土满天,能吃的树皮剥得精光,树干光秃秃。